我怎麼教道德？

國小部童小鈴老師

飲水思源

幾年前有機會整理在實中教學的所得，猛然發現，原來自己一無所有。若勉強說我跟其他同仁有所不同，所擁有的那一丁點，全部來自福智文教基金會，而且我僅僅實踐出一小部分，所以實在慚愧。若有人因為這記錄下的雪泥鴻爪，而有所得，我願以感恩的心情奉上，願大家與我一起受惠。

親師生共同成長的課題

●    子曰：「其身正，不令而行；其身不正，雖令不從。」

●    季康子問政於孔子曰：「如殺無道，以就有道，何如？」孔子對曰：「子為政，焉用殺？子欲善，而民善矣！君子之德風；小人之德草；草上之風必偃。」

我不會教道德，因為孩子的問題我都有，甚至更深沉、更複雜，更善於偽裝掩飾。所以，關於道德，我用自身的生命活出來，給孩子們去感受和體驗，孩子們也同樣用他們的生命照見我，彼此交相輝映。

所以一旦觀察出孩子有狀況，若我夠冷靜，我會思考、聚焦在若我哪裡改善，孩子就會受影響，因為孩子是一面朗朗的鏡子，正反映出我所展現的一切。

或者有人質疑，孩子的一切多半是家長所養成的，沒錯，家長也有一半的責任，所以，我也會邀請家長來共同商討，但態度是我邀請他們來，協助我了解孩子，共同思考，聚焦在我們可以想到的解決方式，或許有些陳疴已深，非一朝一夕可以扭轉，但是因為經過共同討論，我們至少都知道方向，沒有對立，只有同心同願。

一旦幸運的遇到覺察能力高的家長，從父母自身調整起，把成長的責任還諸孩子，通常孩子的改變就指日可待了。

結論：身教是關鍵，唯有自身實踐，自己調整好了，才有能力調整別人。所以先要求自己，才是最大的關鍵。

一切惟心造

●    我的內心心相決定了我所看到、所感受到的外在世界，也決定了我與外在世界的對話和行動。

●    以佛心看人，人人是佛；以鬼心看人，人人是鬼。

●    子曰：「見賢思齊焉；見不賢而內自省也。」

每一個外境正直指著我的內心，外境很美好，是我所選擇的觀察角度很美；外境很醜陋，原因就出在我所選擇的角度很不堪，關鍵出在自己。所以我練習一切的發生，都要努力找出那正面光明的一面，即使那是一種傷害，一種天大的誤會和羞辱，我也會在心中練習生出悲憫的慈悲之水，對著對方練習不發怒，不責怪，也不辯解，因為對方並不想聽，他想發洩，我內心掌握好自己，靜靜的聽他發洩，然後勉勵自己好好努力成長自己，等待自己有能力幫助對方，有一天，我會觀察時機，再回來幫助他。

這就是我的心境，面對所有逆境的方式。感激教我這一切方法的老師，是他教我使世間的一切都成為美好的沃土，無時無刻都可以培養自己的善心善念的幼苗。

所以，我教孩子在聯絡簿上寫觀功念恩（見圖），寫善行實踐，寫反省，正在練習一切從自身著手，開啟真正能扭轉外境的關鍵，希望我們時時都能捕捉到對自己、對別人、對整體最有益的正面思維，與世間和好，做最有利的互動。

根本與形式

●    顏淵問「仁」。子曰：「克己復禮，為仁。一日克己復禮，天下歸仁焉。為仁由己，而由仁乎哉？」

●    子曰：「君子喻於義，小人喻於利。」

●    子貢欲去告朔之餼羊。子曰：「賜也！爾愛其羊，我愛其禮。」

很多時候，我們會建立班規，用外在框架框住孩子，孩子看來很守規矩，在建立框架的那人或登記名字的股長面前，的確是如此，一旦離開權威體，就得看運氣了。

記得以前很怕去銀行和郵局辦事，因為不知今天運氣好不好，會排多久，最不舒服的是，總有一些人想插隊，而且理直氣壯，旁若無人，曾經有一次，明白勸阻，對方還辯解說：我這就是在排隊。

現在好多了，人人抽號碼牌，看燈號行事，是機器進步了，但是人的內心呢？有一天，若停電了，是不是天下大亂呢？

很怕教出這樣的孩子，因為終有一天，他將進入一個沒有人幫他設框架的成人世界，唯一能使他為整體著想的就是他的內在德行。而我們，是否真正建立了德行，還是只在設框架？

框架有其必要，因為劣幣驅逐良幣，要先使團體秩序暫時建立，但不能僅止於此，還要關注內心德行的培養，這個培養我用的方式就是克己復禮，用各種生活實踐的身教分享和示範，讓孩子感受為人著想的快樂，為人付出的喜悅，讓他們在全班都如此想、如此做的環境中，放下自己優先的自私心態，願意快快樂樂的為全體著想，勇敢付出行動，一旦樂在其中，他會越做越起勁，付出成為一種習慣，服務變成一種自然。

但這是有步驟的。一開始，他必然是有所求，求自己的好處。很多老師不以為然，覺得那並非真心付出，說得好，的確，但是善行的培養絕非一步登天，無所求的付出，只有自己去實踐，才知道，境界有多高。

我常常會反問來質疑請教的老師：「如果從今天起，你開始沒有薪水，願不願意來教書？」通常，較聰慧的一聽就懂。

通常，有些心靈層次較高的孩子，會發現，自己為服務加分而付出還是一種自私，這時，就是我提醒他的時候了，他會因此跨越到純粹看見需要，就一心為人付出，不求自己的好處。這時就是無所求了。

所以，這是見山不是山，進入見山是山的過程，沒有什麼需要非議的，自己實踐過就知道過程就是如此。

又有人問：「有人只是外在形式喊喊口號，反省了那麼多次，也沒改變。」如果，真的觀察自己，你將發現改變一項不良習慣，建立一項優良習慣，是非常困難的。這時，我們會寬容，會觀察，用智慧引導，而非對立的責求。有口號，至少他還知道這個德行是好的，知道自己是不足的，日後，不會錯得理直氣壯，顛倒是非。

所以保留形式，保留口號，也是可喜，至少有進階到真心實踐德行的可能，如果，連口號都沒有了， 那就難了。

我如何建立學習德行的榜樣？就是讀經，讀聖人德行的智慧，將世間最高的行事榜樣植入內心。於是我們讀弟子規，讀四書，就是讀，沒有時間也要讀，因為我已經找不出目前世間的學問裡，有這樣高遠又可行的德行目標了。

或許你要說，背了，有什麼用，又做不到。不會的，老師自己要先實踐，孩子就會感受到文字的內涵，那不是文字的學問，那是生命的學問，要用生命實踐，才能使學生看見。

還有，我總是在學習用無限生命的角度來看待人，相信人的良心善性，學習等待，別急著要看到耕耘的結果。儘管努力播種，也許明天就會發芽，也許二三十年後才滿園春色、綠意盎然，也許終其一生都無緣見到他改變，但我仍深深祝福他，終將在未知的將來醒轉過來。

所以，等待，是唯一的答案，也是最美的聲音。

分享與激盪

分享，能將彼此所有的重組，激盪出更多更美。

所以我找盡所有可以分享的機會：

●  聯絡簿一週一次的觀功念恩寫得好的，就影印張貼在公佈欄，學生找尋自己寫的，看別人如何寫自己，到激盪自己要更努力向人學習，其中流動的是相互感恩、相互學習的美好。

●   每天有空就可以寫的善行小點滴（見圖），一張小便條貼在公佈欄，寫別人的好，就是不斷保持觀察，希望內化成自己的學習。目前，走走停停，畢竟實驗的孩子太忙了，所以如果能每天撥個五分鐘，做口頭分享，或書面分享，這個投資是必要的。

●    善行巴士：坐車時分享，上學期連續12次到南寮游泳，車程中，我們曾熱烈分享當週同學的善行，非常熱烈，欲罷不能。口號很簡單，師：「善行的巴士就要開。」生：「開到哪裡去？」「開到某某某去」，被指名的同學就要說一個別人的善行，被表揚的人，就要接下去，重新說口號，重新再說一個別人的善行，全班一邊想別人的善行，一邊專心聽，不管是不是自己被表揚，內容都很好聽，很想聽，因為想學習。當然，善行巴士，也可以在教室開。

●   老師的觀察與表揚：每天不斷的觀察孩子的正面行為，記錄下來，上課時撥個一兩分鐘當眾說出行為細節，就足以鼓舞全班，一個願意見賢思齊的班級，不會有嫉妒。關鍵：老師真心的欣賞。

這就是我教道德的方法，其實，我還是不會教道德，只能自己先實踐，感動了自己，才可能感化孩子。所以，沒有需要生氣的對象，就是如此而已。

觀功念恩、善行實踐和反省

－學生作品

孩子在聯絡簿上寫觀功念恩，寫善行實踐，寫反省，都是練習從自身著手，開啟扭轉外境的關鍵。從以下的例子中，我們發現許多孩子從這些練習當中，學到正面思維，而能與週遭世界做最善意的互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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